D-二聚体与肾脏疾病的研究进展
一、D-二聚体的产生机制及影响因素
见图1。
二、D-二聚体与肾脏疾病
1. D-二聚体与肾病综合征:
肾病综合征表现为大量蛋白尿、低蛋白血症,肝脏代偿性蛋白合成增加,凝血因子合成增多,凝血及纤溶系统失衡;同时,有效血容量减少及高脂血症加重高凝状态,常发生血栓栓塞并发症。一项纳入100例肾病综合征患者的观察性研究发现,临床上无明显血栓形成的肾病综合征患者中也存在D-二聚体水平升高,并且与年龄、蛋白尿严重程度及血清白蛋白水平独立相关,但未发现D-二聚体基线水平与随访2年后患者血栓形成存在相关性[23]。
2. D-二聚体与估算肾小球滤过率(eGFR):
慢性肾衰竭、CKD急性加重及急性肾损伤(AKI)均表现为eGFR下降,由于D-二聚体通过肾脏排泄,eGFR下降可导致D-二聚体排泄减少。CKD患者表现为高凝状态,终末期肾病(ESRD)患者可同时表现为高凝或低凝状态。部分首次血液透析(hemodialysis,HD)患者的透析通路采用中心静脉置管,大多数维持性HD患者的透析通路为动静脉内瘘,中心静脉置管与动静脉内瘘均有血栓形成风险,为HD患者高凝状态的原因之一。HD需要使用抗凝剂,抗凝剂的长期使用存在出血风险,为HD患者低凝状态的原因之一。一项纳入120例CKD患者包括CKD 2~5期、首次HD及维持性HD患者的研究显示,CKD患者凝血酶复合物和D-二聚体水平显著高于健康人群,HD患者D-二聚体水平升高更为明显[24]。CKD患者与健康人群的国际标准化比值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HD患者国际标准化比值明显升高,首次HD患者国际标准化比值升高更为明显[24]。Darlington等[25]对70例ESRD患者的血栓弹性成像分析发现,41.4%的患者具有高凝特征,42.9%的患者表现为低凝特征,15.7%的患者同时存在高凝和低凝异常状态。
大量研究显示D-二聚体与eGFR有明显的相关性[26, 27, 28]。一项前期纳入1 082例临床疑似血栓栓塞患者的研究发现,D-二聚体水平随eGFR下降逐渐升高[28]。后续纳入14 477例疑似血栓栓塞患者,其中CKD 1 253例,AKI 228例,CKD急性加重117例,根据eGFR重新设定D-二聚体诊断临界值,即eGFR为30~60 ml·min-1·(1.73 m2)-1时,D-二聚体>1 306 µg/L为诊断临界值,eGFR<30 ml·min-1·(1.73 m2)-1时,D-二聚体>1 663 µg/L为诊断临界值,结果显示,根据eGFR重新设定的D-二聚体诊断临界值在诊断血栓栓塞疾病方面的安全性更可靠,且假阳性率明显下降[29]。因此,根据eGFR水平重新设定的D-二聚体诊断临界值在血栓栓塞疾病诊断中可降低假阳性率,同时可减少不必要的肺动脉血管造影及血管彩超等检查。
三、D-二聚体对肾脏疾病患者预后的预测价值
1. AKI:
本课题组对381例非肾科住院的AKI患者临床资料的回顾性分析发现,肾前性AKI占84.25%,其中因手术引起肾脏低灌注占27.56%;肾性AKI占11.02%,其中神经外科、普外科、心外科、心内科、呼吸科和神经内科患者AKI漏诊率偏高[30]。由此可见,部分非肾科医师临床工作中易忽视AKI的发生。AKI的发病机制至今尚未完全阐明,中心环节为eGFR下降,而D-二聚体可随eGFR下降升高。本课题组前期研究发现肾前性及肾性AKI占比较高,肾前性AKI发病的主要机制为肾脏血流灌注急剧减少,常发生于有效循环血量不足情况下,部分患者伴有微循环淤血或大失血引起的凝血功能紊乱;急性肾小管坏死引起的肾性AKI发病机制之一为肾血管及血流动力学异常,包括肾灌注压降低、肾血管收缩、肾毛细血管内皮细胞肿胀及肾血管内凝血,凝血及纤溶系统激活,导致凝血功能紊乱。一项纳入389例SARS-CoV-2感染患者的研究发现,143例AKI患者中发生血栓事件59例,证实D-二聚体升高可作为预测AKI患者发生血栓栓塞的因素[31]。一项纳入871例心脏手术患者的研究显示,心脏手术相关AKI占29.7%,且心脏手术相关AKI的发生风险与患者术前血D-二聚体水平呈正相关[32]。另1项纳入617例活体肝移植手术患者的研究发现,术前D-二聚体升高组活体肝移植患者术后AKI发生率显著高于术前D-二聚体正常组,且术前D-二聚体升高组活体肝移植患者的早期移植肝衰竭发生率更高,重症监护病房住院时间更长,病死率更高[33]。在非手术疾病中,研究发现D-二聚体升高可预测运动性中暑后横纹肌溶解综合征患者AKI的发生风险[34]。一项纳入550例因急性心肌梗死接受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术治疗患者的研究发现,入院时D-二聚体>690 μg/L是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术患者造影剂相关AKI和长期病死率的独立预测因素[35]。此外,D-二聚体>1 108 μg/L是妊娠相关AKI的独立预测因素,且D-二聚体水平与AKI病情进展显著相关,同时D-二聚体水平升高增加AKI孕妇进入透析及死亡的风险[36]。
2. 糖尿病肾病:
本课题组对本院血液净化中心513例接受维持性HD治疗的ESRD患者的回顾性分析发现,ESRD病因中糖尿病肾病占27.51%,慢性肾小球肾炎占7.6%,CKD(此类患者无明确病因,已排除继发性肾损害,多考虑慢性肾小球肾炎可能)占比55.56%,糖尿病肾病组患者开始透析时eGFR更高,临床症状更多,生存质量更差[37]。糖尿病患者的D-二聚体水平升高,高D-二聚体水平与2型糖尿病患者心血管疾病事件风险增加相关,是糖尿病合并急性冠脉综合征患者预后不良的独立预测因素,因此D-二聚体的检测可能改进目前2型糖尿病患者发生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分层[38, 39]。糖尿病合并早期肾损伤患者D-二聚体水平高于单纯糖尿病患者,并随着糖尿病肾病病情进展逐渐升高[40, 41]。
3. CKD和心血管疾病:
70%的CKD患者和36%需要透析的ESRD患者患有心力衰竭,心血管疾病约占透析患者死亡原因的50%[42, 43, 44]。一项纳入78例HD患者的研究显示,C反应蛋白、白细胞介素6、纤维蛋白原和D-二聚体等炎性及凝血指标均升高,其中C反应蛋白与D-二聚体水平呈正相关[45],提示透析患者的高凝与炎症相关。研究证实血D-二聚体是透析患者合并心血管疾病的标志物及独立风险因素[46]。D-二聚体与老年射血分数减低的心力衰竭住院患者的不良预后独立相关[47]。D-二聚体>885 μg/L与老年心力衰竭患者全因死亡显著相关,可作为其强化治疗的早期预测因素[48]。
4. 动静脉内瘘(arteriovenous fistula,AVF):
AVF是大多数接受维持性HD患者的首选途径,但AVF失败是创建功能性HD血管通路的主要问题[49, 50, 51]。AVF失败定义为AVF成熟后丧失HD血管通路功能,或首次穿刺前血栓形成,或AVF使用期间永久性丧失血管通路功能[52]。一项研究纳入538例AVF患者,其中包括研究开始时AVF失败患者120例,在12、24、36、48和60个月进行随访,发现D-二聚体是AVF失败的独立预测因素[53]。而另1项纳入290例AVF患者的研究,同样在12、24、36、48和60个月进行随访,发现术前D-二聚体并不能预测ESRD患者前臂AVF的失败[54]。因此,D-二聚体对AVF失败的预测价值仍需进一步证实。一项纳入24例AVF急性血栓形成后手术取栓患者的研究显示,血流(ml)/D-二聚体(ng/ml)<0.63是其血栓复发的独立预测因素[55]。
综上,D-二聚体与肾脏疾病密切相关,D-二聚体对多种肾脏疾病不良预后的预测价值仍需研究证实。临床医师应充分解读D-二聚体水平升高的影响因素及D-二聚体对多种肾脏疾病不良预后的预测价值,从而更好地将其应用于临床实践,为患者制订最佳的治疗方案。
引用:赵晓瑜, 周芸. D-二聚体与肾脏疾病的研究进展[J]. 中华肾脏病杂志, 2024, 40(2): 14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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